当记者表示想找一个处女膜修复的个案时,钟医生向记者推荐了小琴,征得其同意后,钟医生将她的电话交给了记者。小琴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动人,据钟医生说,她长得非常妩媚动人,遗憾的是,她坚持只在电话中接受记者的采访。她说,有些事面对面反而说不出口。没有了处女膜,就没有了故事的结局?“说实话,我以前对处女膜这些东西看得很轻,我总觉得如果两人真心相爱,就没有什么能成为障碍,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厉害。
”听完记者的采访意图以后,小琴用这句话开始了她的故事。小琴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稳定,一直是同学们最看好的一对,毕业以后又双双留在广州,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小琴和男朋友终于在激情的驱使下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小琴说,她永远也忘不了男朋友在激情过后没能“见红”的那种痛苦的表情,任凭小琴怎么解释,他也毫不理会,一口认定小琴不是处女。虽然后来两人又断断续续交往了许久,但最终没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男朋友告诉小琴,虽然他相信她绝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但他却对第一次无法释怀,这迟早会破坏两人的感情,与其以后痛苦,不如就此结束。“他这种想法实在太自私,没有嫁给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想不通的是,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平时还显得很现代,怎么在这个事情上还会有这么陈旧的观念呢?”为了爱进行修复,实际上是在我的心上捅了一刀。第一次失恋给小琴很大的打击,但并没有摧毁小琴的信心,她认为现在是20世纪90年代,不会每个人都注重这些。但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错了。
再后来的3年里,小琴先后交了4个男朋友,在确定关系之前,小琴都坦承自己已经不是处女,有两个当即拂袖而走,有两个表示不介意,但一谈到结婚,两人又都以此为借口推搪了。令小琴哭笑不得的是,其中还有一个是离了婚的男人。另一个男朋友———如果可以称之为“男朋友”的话———更是厚颜无耻地对她说,和她玩玩,互相满足一下还可以,但自己的结婚对象一定是一个纯洁的处女。“他们要求我们纯洁,我们有处女膜来表现贞操,但他们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纯洁呢?”小琴愤怒地质问。
再后来,小琴认识了后来的丈夫,交往过程中,小琴感觉他踏实上进,对自己也很好,但他的性观念仍然十分传统。小琴害怕她一旦知道自己不是处女,两人的感情也会像前几次一样无疾而终。考虑再三,1999年3月,小琴来到医院,进行处女膜修复手术。小琴说,自己并不是那种羞羞答答的人,但来做这个手术,却感到很委屈,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或许修复了身体上的某些创伤,但同时自己心头也像被狠狠地插了一刀,我怀疑这个伤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复原。”说到这里,她几乎已经泣不成声。我怀疑,他爱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一层薄薄的……让小琴略感欣慰的是,她和爱人终于走进了“围城”。2000年1月1日,两人在广州举行了简洁而温馨的婚礼。
先生发现她还是“处女”的时候,竟然兴奋莫名,表现出一种“万分感激”的表情,紧紧搂住她,说要爱她一生一世。小琴又好笑又好气,又有几分淡淡的内疚,她觉得自己欺骗了心爱的人。婚后,先生对她果然呵护备至,但越是这样,小琴心里的石头就越重,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先生这样的温情。好多次,她都想对先生挑明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位闺中密友告诉她,这种事千万不能说,否则肯定会出事。
但小琴还是决定对先生说明真相,毕竟,那些都是发生在他们认识之前的事,况且先生如此爱她,肯定会理解她,原谅她的,她这样想。先生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暴跳如雷,甚至动手打了她,骂她是“贱人”,被惊呆了的小琴伤心透顶,反而冷静下来:“什么都不用说,咱们离婚吧。”就这样,结婚不到一年的小琴又离了婚,办完离婚手续那天,前夫痛苦地对她说:“你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呢?”小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第一次看清楚他一样。小琴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说:“我真的怀疑,他爱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一层薄薄的……”记者无言以对。
她玩笑似地告诉记者,离婚也有好处,不会有人追究你还是不是处女,为此她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现在如果找不到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宁愿一个人生活。应该说,小琴的运气确实不好,她遭遇的男人注重某种表面的东西更甚于真实的感情,但她的遭遇也告诉我们,确实有一股暗流推动着处女膜修复手术的红火。———女人有处女膜来表现贞操,男人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纯洁?可能没有哪国人会像中国人这样重视处女膜的存在,即便是在21世纪的今天,大多数人仍然以处女膜来品评年轻女性是否贞洁的惟一标准。
由此引发的直接后果是,处女膜修复手术在各大城市日益走红,这不能不说是现代中国的尴尬。处女膜修复,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所修复的究竟是女性身心上的创伤,还是男人们那一点可怜而又可悲的自尊和占有欲?上门生意络绎不绝钟医生算是广州市第一批操作处女膜修补手术的医生,他从1997年就开始从事这项手术,至今已经做过上千例修复手术,患者全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女性,其中年纪最小的只有16岁。钟医生告诉记者,对这项手术的需求一直呈上升的趋势,去年进行这项手术的人数是前几年的总和,医院几乎没有做过任何相关的广告,但每天打电话或是前来咨询的人都络绎不绝。处女膜修复手术在外国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但现在还是在亚洲最吃香———这和人们的观念有关。
钟医生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一般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但手术的利润很高,无论从医院效益还是个人利益的角度来说,手术当然是多多益善。但从自己的内心来说,还是不希望看到这个手术如此受欢迎,因为这毕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来做手术,都说明患者还是承受着一种世俗观念的巨大压力。“小姐”最有必要实施修复到医院进行处女膜修复的女性多种多样,原因也千奇百怪。钟医生甚至还遇上过一例已婚的患者,她来进行这项手术仅仅是因为丈夫想找回初恋时的感觉。
在对处女膜修复手术的报道中,一些报纸大肆报道“小姐”们为了赚钱而进行处女膜修复手术。钟医生对这种做法颇有微词:“我觉得即便是‘三陪小姐’,她来做这个手术也是迫不得已的,更多的是为了‘上岸从良’而不是赚钱,我和很多同事的看法不同,我认为反而是这一类人最有必要进行这项手术,因为手术过后,可能意味着他们从此会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钟医生说,相对而言,其他类型患者并没多少是心甘情愿来做手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无论什么样的患者上门,钟医生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有一点歧视。修复术是对女性的不公平对处女膜修复手术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
各种各样的观点都有自己的市场,现在很多女性已经能够大大方方地到医院进行手术,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社会的进步。中山大学哲学系邹伟忠博士认为,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处女膜修复手术只能用“无聊”两字来形容,因为处女膜修复手术真正修复的,并不是女人身心上的创伤,而只是为了满足一些男人对性的独占心理和所谓的“贞洁”追求。事实上,一个人并不可能因为一个这样的小小的手术而变得贞洁起来。邹伟忠博士认为,之所以现在还存在着这项手术,是由于我们的社会还存在着太多陈旧腐朽的观念。
虽然“妇女解放”的口号已经喊了几十年,但妇女实际上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放,最起码在大多数男人的心目中,代表女性贞操的“处女膜情结”仍然没有消失。处女膜修复手术对女性来说,是不公平的,是男人主宰的社会强加给女性的一道枷锁。邹博士表示,即便是社会上最认同的妇女遭到强奸后进行处女膜修复,也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受害者,错并不在她,她不需要进行什么补过的措施。之所以很多人可以找到种种理由来为这种行为开脱,只是因为大家的观念仍然存在问题。
“只有这种手术消亡,我们的社会在这个方面才是健康的。”他强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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